茶十四

【翻译】London Calling

Chapter 14

 

 

半小时后，旅馆的大门打开了。不如说，还剩下的门打开了。它还是猎空在之前战斗中的那个样子。

一道暗蓝照亮门厅，猎空钻进黑暗，双枪蓄势待发。

“我觉得他不在这里……”她悄声说。

在她后方夜视目镜嗡嗡的打开了。

“是不在。门厅里没有任何热成像。”

猎空羡慕的叹着气。“有没有可能……我们换着戴戴？”

黑百合解除目镜只为了给一个能让猎空自己去感受的眼神，然后再次开启红外感应。

“想都别想。”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橙色不是我的风格。”

猎空只得继续深入黑暗。

“你能在其他地方看到他吗？比如说隔着一堵墙什么的？”

黑百合歪歪脑袋。

“整栋建筑里都没有热成像。但鉴于我们在找的是一个智械。”

“所以？”

“所以，那可能它压根就没有什么热成像，对吧？”

猎空皱起眉。“我不这么想。”

黑百合看着她。

“哦，而且应该说‘他’，而不是‘它’。”猎空纠正道。

“那很重要吗？”

“对你来说？不重要。但对他，我想那意义重大。”

猎空小心谨慎的跨过破烂的门槛，离开街道正式走进门厅。她始终做好战斗准备，她计算着自己的位置，她的目光不停的左右移动。这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她胸口的时空控制器的轻响和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杰卡斯？”她轻声呼唤。“你在吗？”

她身后黑百合在前台那里检查了一遍。“这没东西。”她这样报告。“等我们找到它——他之后要做什么呢？”

“不到必要别开枪。”

“你确定？我亲眼目睹他几小时前攻击了你。他没把你弄死纯粹是你运气好。”

“杰卡斯永远不会真心想要那么做的。”猎空立刻为朋友辩护。“黑爪肯定动了手脚。而且，他的灯变成红色的了。”

“所以呢？”

猎空咳嗽了一下。“我对智械了解不多。你呢，亲爱的？”

“在我过去的工作中，他们基本等同于无。”

“红灯意味着上帝项目的密匙在控制着他们。”猎空走向门厅尽头老旧的楼梯，把控制器当手电筒使。黑百合穿过前台区域，推开了一扇小门。“那可怜的家伙甚至没来得及提醒我。”

黑百合探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房间。

“蓝灯亮？那就没什么事。但看到红灯亮？那你就死定了。”猎空轻轻的说着，这是莫里森过去教给她的小诀窍。

她望向楼梯上方，胸口的蓝光在栏杆上投下阴影。“杰卡斯？”她温柔的喊着。“我不会伤害你的，亲爱的。我知道你当时大概不是你自己。但我想要帮助你，如果我可以……”

“要是没有灯是亮着的呢？”黑百合的声音刚够她听到。

“死了。”猎空想都没想的回答。“只要体内能量单位没有枯竭，那些灯就一直亮着。为什么这么问？”

她的胃袋突然很难受的扭了一下。她转过身。

“啊……甜心。我想我找到他了。”

猎空的心跳漏了一拍。黑百合打开了灯。门廊被昏黄灯光照亮。猎空战战兢兢的闪现过去，黑百合正站在那扇小门前。

“什么？你在说什么？”她问道，一部分的自己其实早已知道了答案。“杰卡斯？你在那里吗？”她喊着。

黑百合闪到一边，她的武器拎在手里，表情肃穆。

杰卡斯坐在一把很简单的木椅上，他的机壳完全打开了，他的脑袋歪在了一边。一小滩看上去像是水的液体积在椅子下面，旁边还有一个碎掉的玻璃杯。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灯是亮着的。

“杰卡斯？”猎空的声音颤抖起来。她慢慢走向他，两眼圆睁。“杰卡斯，你还好吗？”

黑百合在她后方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甜心……柜台上……”

猎空看过去，有好一阵子她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发现两张纸片就躺在一把裁纸刀旁边。她拿起第一张，不可置信的读了起来。

 

 

亲爱的莉娜，或找到这东西的任何人

他们把我接入了黑爪的信息网。我能听到广播断断续续的讲你逃跑了。所以如果你在返回这里的路上，我必须加快动作。

在你离开时他们到了这里。我希望我能挺起胸膛说我反击了。但我的程序太老了，硬件太旧了还是智械危机期间的款型，所以我想他们很轻易的就控制了我。

不过被压在沙发上时还是试图踢他们来着。

在智械危机时，上帝项目的密匙夺去了我们的意志，将我们变成了只有一个代号的奴隶。我曾希望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但黑爪在我的程序中找到了后门，他们再次把我变成了牵线木偶。

我想让我所有的动作和以前一样迟钝。我的表现并非我的意愿，对于他们逼着我做出的那些事情，我很抱歉。

在他们掳走你之后就不再给我发送指令了。我拿回了我的意识，但时间不长。它被设定为当我再次看到你时就立刻重启，而且我猜你肯定正在往这边赶。我拒绝被奴役着去攻击守望先锋硕果仅存的最后几个特工。

所以留给我的选项就只有那一个了。

我能理解人类会留下遗言。好吧，反正我也没太多东西能留下。但有一样是值得的，就是我想请你带走那份我从一位法国厨师手中拿来的菜谱。

在上帝项目的控制下，我撕开了它原主人的喉咙，而现在黑爪又迫使着我将双手对准了我的朋友。所以大概那该死的东西被诅咒了。不过我希望事实并非如此。拿走它吧，拿走些东西，要是你愿意，请记住我。最好让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女人照着它给你做饭，如果你们两个能一起逃出生天的话。我们法国人在料理上面绝对是比你们英国人强很多的。

现在，我想我的漫漫人生路已经走得够长了。

替我送他们下地狱，莉娜。

杰卡斯

 

 

黑百合从来没想到这辈子有机会看到猎空眼中星光熄灭的那一刻。

就像是目睹一幢大楼倒塌的全过程。猎空读了又读那个智械留下的纸片，表情越来越绝望。然后她脆弱的抽噎，虚弱的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身体蜷缩在一处，脑袋埋在膝头双肩抖个不停。

黑百合轻轻走向她，拾起猎空无意间掉落在地板上的纸片。

她已经猜到上面写了什么，读一遍只是为了确认。

看着死掉的智械，她想象着那个画面。坐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明了即将到来的一切，用智械专有的工整的笔迹一字一句写下生命中最后的话语。然后倒满一杯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给予保护他最脆弱部分的金属外壳完全开启的指示，再把手中的玻璃杯底朝上……她颤抖起来。她不是在害怕，只是即便用她的标准来看，这种死法也过于凄惨。

在她脚边，猎空还在吸着鼻子哭到打嗝。

黑百合跪在她身旁，揽过她的肩膀，然后不确定接下来该做什么。

“哦杰卡斯，我很抱歉……”猎空抽噎着。“我本不想……我不知道……”

“我不认为这是你的错。”黑百合说。可她知道自己听上去底气相当不足。

“在这种事情上我太他妈的没用了，是不是？先是孟达塔，然后是杰卡斯……似乎每次我都想要帮忙，到最后把一切搞砸的又都是我。”

一提到孟达塔黑百合猛然感到类似于负罪感的东西。她眨眨眼想要驱赶那些情感，但没有成功。

“你救了我，甜心。”她说。“这么些年来也救了很多人，我敢肯定。”

“哈。‘救了你’。通过把我自己送入敌手？通过你付出了几乎全部生命的代价只为把我送出那列火车？”

黑百合蹙起眉心。“通过在伦敦时让你自己深陷时空怪圈，哪怕你明知那会对你造成何等的影响。通过在巴黎苦苦搜寻，当我都认为你已经忘记了我。”

她摇晃着猎空的肩膀，直到另一人红通通满是泪珠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她。“莉娜奥克斯顿，听我说。要不是你的话，哪怕用上一千种不同的方法，我都绝对不会在这里。然后这个——杰卡斯？——他也不是因为你而死。他选择死亡是因为他坚信你是值得他为之奋斗的东西，你是他直至死亡也不能认输的理由。”

尽力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面孔，黑百合继续说：“而且无论是那个隧道里我以命相抵去换的莉娜，还是他今晚为之而死的莉娜，都不会坐在这里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她有多没用。因为你不是那样的。”

说完这些，她拉过猎空用力抱紧她，感受着她细碎的喘息吹在她脸颊，她湿漉漉的鼻尖蹭着她的颈间。那姑娘在她肌肤上留下灼热的温度。过了一会儿，她感到猎空回抱了她。

“对不起，亲爱的。”她小声说。“我只是……这些天承受的太多了。这件事，还有加布里尔的那破事……”

黑百合点点头。“我们回家吧。”

“好。”猎空吸吸鼻子给了她一个水汪汪的微笑。“一起回家。”

黑百合站起来，又把猎空也拉了起来。

“你没办法拯救所有人的，甜心。但你必须勇于尝试，不放弃。”

猎空虚弱的笑着。“你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还是怎么着？”

“都不是。只不过艾米丽拉克瓦过去常常对杰哈这样说。”

猎空叹了口气。

“你别想说出口。”黑百合打断了她。

“什么？”

“又是一对你无法拯救的璧人？”她猜。

“我就那么容易被看穿吗？”猎空扮了个鬼脸。

“就能回溯时间的那一类人来说，你实在是太容易看穿了。”黑百合坏笑起来，这让猎空睨了她一眼。

“或许你没能拯救他们。不过……”她停顿了一下，仔细思考准备出口的话语。“你拯救了我。然后我会尽我所能去拯救拉克瓦还剩下的那点东西。”

猎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我不想问。”她最后说。“不想听到我不喜欢的答案。但是……”

“什么？”

“你是谁，亲爱的？就现在？”

黑百合微笑起来。“谁知道呢？拉克瓦死在了黑爪的手里。黑百合，我想，死在了她自己的手里。至于现在？我就是我。这就是我能说的全部了。”她的微笑褪去了。“这算不算你不喜欢的答案？”

猎空微笑着。“你知道吗，亲爱的，这恐怕是你能给我的最好的答案了。”

黑百合感到一丝丝慰藉。她指了指门，好像在说，我们走吧？

“再等一会儿，亲爱的。”

猎空返回杰卡斯的尸身旁，跪在旁边，拾起一只毫无生气的机械手臂。

“很抱歉我救不了你。”她轻声细语。“但我会去救助遇到的下一个，我保证。”

她站了起来，膝盖被他身下的那滩水弄得湿漉漉的。

“而且我还会给你办一个像样的葬礼。”她又说。“一等我们安全返回直布罗陀。智械会有葬礼吗？别担心，哥们儿，你会有一个的……”

她没了声音，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黑百合都担心她的时空控制器出了毛病把她的时间停滞住了。

“等一下……”

“什么？”黑百合立刻问道。“怎么了？”

猎空转过身，眼中的星光又重新绽放。“我没办法救他，但他或许可以。”

黑百合不明白。猎空在口袋里翻找着，拿出了她的手机，用颤抖的指尖拨出一个号码。

然后她突然明白了。是他。

“雅典娜！”电话一接通猎空就嚷嚷起来。“智械一般把记忆核心设置在哪？”

 

 

千里之外的静修室里，禅雅塔被强行接收了一段代码。

盘腿坐在他身边的源氏立即注意到了师傅身体的僵硬。正常人是没办法敏感到注意到禅雅塔头部附近细小的移动的，但恰巧他徒弟也不是一般人。

“师傅？你还好吗？”

禅雅塔并没有答话。他曾对雅典娜要求过巴黎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他。现在她正把大量的信息用机器之间能够交流的最快速度传输给他，比同等情况下两名人类交流的速度快上千倍。半秒之内她就传送完了数据，他们唇枪舌剑的辩论过了，然后立场互换从不同的角度再来了一局。他们的求同存异达到微妙平衡点的时间甚至要快过人类的一次眨眼。

“很好，谢谢你，源氏。”他说道。“雅典娜刚刚通知了我巴黎一些激动人心的进展。”

源氏马上站了起来。“莉娜没事吧？”

“她没有受伤，不过倒是卷入了不少麻烦。”他抬起头。“坐下，源氏。别让你的情感操控了理智。”

源氏坐下了。“当然，师傅。我很抱歉。”

“如果你学会了，就没必要道歉。”

“那么都发生了什么？”源氏问。

“莉娜和黑百合都安然无恙，暂时。可是，为了促成她们的重聚，一名同伴智械被杀害了。莉娜现在的提议对诸多方面都有十分深远影响。”

源氏点了点头，禅雅塔驱使自己的一个能量球悬浮在两人之间，充当麦克风与扩音器。

“在我们交谈时雅典娜正在和莉娜联络……而现在，我们也可以做到了。怎么样了？”

“通讯已建立。”雅典娜的声音从能量球中传出。

“我建议你旁听，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先仔细听听。”禅雅塔对源氏说。“这件事对机械来说不算什么，但只要你愿意分享你的见解和建议，我很乐意倾听。”

“我了解了，师傅。”

禅雅塔开心的点点头。“莉娜？”他说。“能听到吗？”

“禅！”猎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电子化。“你那边怎样？”

“很不错，源氏现在和我一起。”

“嗨呀，源氏！”

“你好，莉娜！你没事吧？你成功救下了艾米……黑百……嗯，她，对吧？”

“对的！她全须全尾毫发无伤的待在我身边呐！”

“好极了！”

禅雅塔礼貌的咳嗽了一声。“那么，莉娜，雅典娜把你的计划都告诉我了。”

“什么？全部吗？”

“是的。”

“哎哟，那可真够快的！”

“智械的手段嘛，莉娜。我们和你多变的念头一样迅捷。”

猎空笑了起来。“我猜就是这样，嗯？对啦，那么，我们能那样做吗？你觉得这可能吗？”

“当然可能了。如果那智械——杰卡斯，对吧？——没有用水破坏他的记忆核心的话，那重新激活他不是不可能。”

“太好啦！”猎空欢欣鼓舞。“我去找个螺丝刀！”

“等一下。我要先问你个问题。”

“嗯……你问呗？”

“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为什么香巴里僧院没有重新激活孟达塔？”

线路那头彻底安静下来，源氏甚至以为通讯断掉了。

“呃啊……”猎空结结巴巴的。“他的记忆核心被子弹打坏了？”她回答道。

“并没有。实际上，它完完整整的被送回了尼泊尔。无数的朝圣者至今还在瞻仰它。”

“好吧。”猎空说是这么说，但大家都能听出来她并没有理解。

“问题是，莉娜，重要的不是记忆，而是灵魂。”

另一阵沉默。

“那问题自智械危机结束后就一直在困扰我们了。”禅雅塔继续说着。“在我们挣脱上帝项目的枷锁的那一刻，就在困扰我们。智械拥有灵魂，这被我们的同类以及你们中大部分人看做是事实。但在主核停止运转之后，我们的灵魂消失掉了吗？还是说被保存起来了？”

猎空发出‘啊——嗯’的声音。

“对有机生命体来说这算不上什么。”禅雅塔说。“死亡来临，你就会腐烂。就连齐格勒博士的神迹都不能在死亡发生数秒后让人复活。但智械不会腐烂。我们不会消逝，除去生锈这个选项。而且就算那样也要很久很久。所以哪怕是十几年前就停止移动的智械仍能被激活，投入使用。”

源氏交叉起手指思索起来。

“但灵魂本源依然在吗？还是说一个新的灵魂诞生了？香巴里僧院教导我们，智械的灵魂是独立的。你不能简简单单随随便便的打开或关闭。要是你这么做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可能不是杰卡斯。那只是拥有杰卡斯记忆的其他个体。”

通讯线路那头的黑百合比猎空还要认真的死盯着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她的双眼都开始疼痛起来。无数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沉浮。

我是谁？

拉克瓦还活着吗？

如果她还活着……那我现在是变成她了吗？

“所以……他是真的离开了，对吧？”猎空难过的问道。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还有其他人持不同看法。”禅雅塔说。

“那我该不该让他回来？”

“他是不可能这样希望的。从他留下的遗言来看，我相信他没想过还能回来。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这便是了。”

猎空吞着口水。

“那你的建议是？”她问。

“让他安息。杰卡斯已经死了，他的灵魂已遁入智瞳。如果还有其他方式能让他活下去，那也是活在我们的心里。”

“全都见鬼去吧！”黑百合突然破口大骂，她的眸子里怒火熊熊，脸颊也红彤彤的。

猎空吓得跳了起来。线路那边也不自然的安静了一会儿。

“要是生活中没有人反驳你该多无趣啊？”禅雅塔愉悦的说。“正如我所说，每个人有不同的感受。”

“你们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黑百合被狂怒搞得有点词不达意。“新的杰卡斯能出什么问题？”她最后说道。“还犯法了不成？”

“那就是你的决定了吗？”雅典娜回敬道。猎空看看黑百合又看看电话，不确定自己该对那一边更惊讶。

“你现在也成哲学家了是吧，亲爱的？”她问雅典娜。“还有什么你做不到的吗？”

“比如说，帮你把那架飞行器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喂！逆戟鲸好着呐！”

“只是这次而已。”

猎空摇着头，对着黑百合做出‘真是无情无耻又无理取闹’的口型，而后者还呆愣愣的看着电话，思绪仍神游在天外。

“我已经夺走过太多生命。”黑百合喃喃自语。“我是不会错过可以拯救一条生命的机会的。”

直布罗陀这边，禅雅塔说：“看来我们有了分歧。或许来投个票比较好？”

“救他。”猎空与黑百合几乎是异口同声。

“很好。雅典娜？”

“我……想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雅典娜有些不舒服的说道。“我不太擅长对待涉及到死亡的问题。”

“如你所愿。源氏？”

坐在禅雅塔对面，源氏还在思考着。

“对不起，师傅。”他说。“但在这件事上，我和其他人站在一边。莉娜，把他的记忆核心带回来吧。我们会试着重新激活他的。”

“一定！”猎空的声音从能量球中传出。“啊……禅？”

“我在，莉娜？”

“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吧？”

禅雅塔咯咯笑着。“我的哲学已经被无数专业人士质疑过了，莉娜。你只算得上是个初学者。我会接受你的不同意见。”

“好极了！嗯……我猜？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通讯中断。

“我希望我没有令你失望，师傅。”源氏轻轻说。

“完全没有，源氏。”禅雅塔鼓励性的按着他的肩膀。“只有毫无主见的徒弟才会事事都听师傅的。而你，是个天资卓越的好徒弟。”他听上去很开心。

“那意味着，”他过了一会儿又说。“你没有听你自己的话，那让我很失望。”

“您的意思是？”

“你曾给我说过，在战场上必须见一知二，预测敌人的反应，甚至在他们去思索自己该如何反应之前。你在这里没有这样做，我很伤心。”

源氏在面具后面困惑的皱起眉。“我没有……”

“我看到两个陷入困境的个体太快做出了本应深思熟虑后才能做出的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总得有人唱黑脸，不管此人内心真实的想法和信念到底如何。这样能确保辩论两边是势均力敌的。”他歪着脑袋的姿势看上去很是舒适。“不过我是不会因你们三人做出的决定而评判你们就是了。”

禅雅塔静悄悄的飘出了静修室，而源氏还坐在动也不动的坐在原地。

 

 

十二小时后，猎空和黑百合精疲力竭的坐在逆戟鲸的驾驶舱内，飞行器刚从巴黎外围的机场起飞，机头面向西南呼啸着驶过正午的天空。

“飞船？飞的慢一点稳一点。保持低调。”猎空说。“可不想到了这里还被抓住。”

“收到了解。”逆戟鲸的人工智能回答道。“安静飞行。”

在两人之间的操作台上，杯架中间放着杰卡斯的记忆核心。一颗银色的不比网球大多少的小球，上面纹着亮闪闪的蓝线。一想到这便是他的全部就让人觉得很奇怪。

猎空的右边，黑百合透过窗户盯着法国中部连绵起伏的山峦。

“黑爪总是在夜间飞行。”她看着金绿色的山峰半是解释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

“我给你讲个小秘密。”猎空说。“当我第一次参加皇家空军，其实我是非常厌恶那里的。有那么多的规则要遵守！但有一天他们放我上了飞机，那还是一架小小的一百多年前的双人座飞机呢。然后我们飞了一会儿，一等落地我就觉得我这辈子都不想脚踏实地了。你会觉得，那里就是你的归宿，你属于那里。。”

黑百合点点头，目光仍牢牢黏在那些景色上。

“说到归属，”猎空继续说。“我知道我们正在返回守望先锋。而且我就待在那里，这是当然啦。不过你不用非要也待在那里。”

黑百合看着她。

“无论76或者安吉或者温斯顿或者禅说什么。擦咧，连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你想留下？你就能留下，而我会战翻所有反对者。你想走？那就走吧，我也不清楚，可以去联合国设在非洲的分部，或者搞个农场，或者其他任何事——你想做就去做。跟黑爪时不同，你可不是守望先锋的什么财产。”

猎空红着脸扭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说这些话。”

尽管两人的座位之间隔着的距离不算近，一只冰凉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那么，你去哪我就去哪，甜心。”

猎空看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然后深深望进那金色眸光中。

“直到世界尽湮灭，嗯？亲爱的？”

“直至己身化虚无。”

她们就那样静静的坐了好久，手牵着手欣赏窗外的美景，逆戟鲸悄然飞过一望无垠的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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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杰卡斯吾友，你的精神值得我们永远学习。

所以支援猎空和黑百合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能kdfhgisdklmgirjmglbsuk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