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十四

【翻译】London Calling

Chapter 9

 

 

黑百合摇晃着站了起来，步履还因差点被俘虏以及火车的颤动而有些虚浮。法老之鹰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再一次，黑百合惊叹着她看上去有多像她的母亲。作为黑百合的她只见过安娜艾玛莉一次，那是在中东某城市里狙击镜中的匆匆一瞥，但至于拉克瓦，那女人可是有关于守望先锋前狙击手的很多记忆。

与之相对的，在被守望先锋接管后她只见过法老之鹰一两次。她们之间永远隔着牢房的小窗或是防弹玻璃，深色皮肤的埃及女人在看到她后将好奇又惊讶的表情匆匆忙忙切换成一张平板冷漠的脸。这是她们第一次在监狱之外的地方相见。

“拉克瓦。”法老之鹰转向她。

“艾玛莉。”黑百合回应道。“顺便应该是黑百——”

她的话音未落法老之鹰就动了起来，战甲中的喷气引擎狂暴的吼叫着。黑百合试图躲开，如果此时是其他任何人向她冲过来的话她一定可以成功。但法老之鹰的速度和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的拳头直击黑百合的脸颊，法国女人应声倒地。

猎空立刻以间不容发的距离隔开了两人，她惊讶的双目圆睁。

“哇哦哇哦，你们搞毛啊？”

法老之鹰把她掀到了一边，两手掐着黑百合的脖子将人提在了半空中。黑百合咳嗽着抓挠法老之鹰的手臂，但环绕着她的脖颈的十根穿着装甲的手指只是收得更紧。

“放开她！”猎空叫嚷着。

法老之鹰咬牙切齿的侧额的青筋都根根暴起。“那话怎么说来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冤冤相报何时了’，别人告诉我那将会是最终的结果。”猎空钻进法老之鹰的臂膀中再次把两人隔开。“放·开·她。”

法老之鹰甚至都像是未曾注意到她。“说真的，”浓重的厌恶之情弥漫在整节车厢中。“我真的很想现在就弄死你。”

“谁都不会弄死谁的！”猎空高声申明。黑百合的喉咙咕咕作响，她想要说些什么。

“你把我的母亲从我身边夺走。”法老之鹰嘶嘶的说着。“你知道那段岁月我是如何痛苦煎熬过来的吗？”

黑百合尽最大的可能摇了摇头。

法老之鹰眨巴着眼睛，因为她压根没想到会得到回应。有那么一刹那她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角色，但很快那愤怒重新占据了这幅躯体。“而且你把那变成了一场游戏。”她讥讽着。“打碎狙击镜？我可知道对你这种人来说那举动意味着什么。杀死她已经不能满足你，你想要证明你比她棒的多。”

“法芮尔你多想了。把她放下来，我们还有更强大的敌人要面对！”猎空边喊边拉扯着法老之鹰的手臂。

把她放下来。多么令人遗憾的语言组织能力啊，黑百合绝望的挣扎着这样想。她咳嗽着吐出几段破碎的字句。

现场有一瞬的停顿。“你刚才说什么？”法老之鹰安静的问道。

黑百合拍打着自己脖子上的手掌，几秒钟后法老之鹰松开了钳制，将法国人粗暴的丢在了车厢地板上。

“我说，”黑百合声线嘶哑。“那射击并不致命。”

“我知道，她还活着，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黑百合揉着伤痕累累的脖子满脸怒容。“她当然还活着。”

“哦，你最好接受这个事实。或许等回了直布罗陀我还能把你介绍给我妈。”

而在猎空看来，‘等回了直布罗陀’意味着法老之鹰已经不打算现场宰掉黑百合了。她放心的松了口气。

“不，我是认真的。我一直怀疑她没死。”

法老之鹰怀疑的看着她，并没有接话。

“所有狙击手……”黑百合咳嗽了几声才继续说下去。“所有狙击手都知道瞄准狙击镜射击并不会致命。”

她直面法老之鹰的黑色眸子。

“狙击镜会消化掉大部分冲击，在被子弹击中的同时就会碎掉，这是不用说的。你会被碎片割伤，但并不会因此而死。有可能会失去一只眼睛，对吗？”

法老之鹰只是点头。

“我的身体命令我杀掉她，而拉克瓦的……我的有关她的记忆……命令我放过她。”

她为此而蒙羞似的垂眼看着地板。

“那是第一次我的身体在战斗中出现异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那便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案。”

法老之鹰看上去就好像刚刚才发现自己所坚信的常理其实都是谬论。

“或许你应该把我们都介绍给你妈，如果我能成功返回直布罗陀的话。”黑百合顿了顿。“我需要修正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法老之鹰嗤之以鼻。“你当然需要了。”她踌躇了一会儿后伸手把黑百合拉了起来。“而我会用这双眼睛好好看着你的。”

“所以现在大家又都是朋友了？”猎空横插一脚。

“不是。”黑百合与法老之鹰异口同声，两人交换了一个尴尬的眼神。

猎空甚至都没打算遮掩自己上扬的唇角。“没错，我们都是朋友啦！”她坏笑着。

另外两名女性冷哼着各自嘟囔了些什么，但并没有反驳。

“很好，新议题：法老之鹰，你有什么计划？”猎空拍着手掌的模样像是在说‘翻篇吧’。

一听到‘计划’这个词法老之鹰呻吟着摇了摇头。

“计划很简单。”她叹起气来。

她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小型投影仪放在手掌上，反重力螺旋仪让那玩意儿漂浮在半空中，一幅图像在满是尘埃的车厢中闪耀。

“这是火车线路。”法老之鹰指着一条黑色的长线说道，猎空认出眼前的地图是英格兰东南部。“火车会在这里进入英吉利海底隧道，然后在这里——”她指着南部海面上一个小光点。“是温斯顿和76停泊的供我们使用的小船。计划是，或者说曾是，由我来使用我的战甲在火车进入隧道前把你们两个带下来。一旦成功之后你们得找辆车去海岸线，在那里两位男士会接应你们。至于黑爪，他们会觉得你们要么还在伦敦，要么还在火车上，总之结果都是追着空空如也的目标四处跑。”

“听上去棒极了！”猎空说。“等下……现在出什么岔子了吗？”

“雅典娜，能否请你给我们展示一下黑爪在本区域的兵力分布？”法老之鹰问道。

“当然，艾玛莉队长。”小型投影仪用毫无感情的口吻回答。

地图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这些是由GPS侦测到的，已知的黑爪在东南部的行动范围。”雅典娜说。

“哦……好吧……”猎空说。地图看上去就像是得了很严重的水痘似的。“他们人可真多啊，是吧？”

“可以理解。”黑百合评论。“我们已经打了他们两次脸了，黑爪必须做点什么挣回些面子。”

“那是什么？”猎空对着一片像是沿着叶脉爬动的红色大虫子一样的东西指指点点。

“另一辆反重力火车。未登记列车时刻表，三节车厢。”雅典娜告诉她。

“而且里面全都是黑爪的人。”

“不幸的是，没错。”

猎空骂骂咧咧的转向法老之鹰。“然后在这些破事火烧我们眉毛的时候，你居然还要和她斗殴？”她气哼哼的指着黑百合。

法老之鹰躲避着她的视线。

“我没有生气。”猎空说。“我要把力气留到安全脱险之后，好吗？现在我们必须通力合作，因为黄土已经埋住我们半截脖子了。”

其他两人无声的点头同意这个提案，一个还挂着羞怯的红晕。

“很好。亲爱的，你离开这列火车的最大速度是多少？”她问法老之鹰。

“绝对足够快了。但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我的战甲并不允许携带超过其自身重量的物品。”

“就不能破例吗？只此一次都不行？”

法老之鹰摇摇头。“这列火车已经是在跨音速行驶了，而且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浓雾区域。情况已经够糟了，我可不想再添一把火。着陆绝对会让你疼到无法接受。”

“好吧。”猎空撇撇嘴。“一次一个。但你得先带她走，明白了吗？”

黑百合和法老之鹰都想要驳回猎空的决定。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用回溯下车，真到了那个地步我还能闪现走掉。但那个钩爪可没办法帮你做到同样的事情。”

黑百合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而且，那样你就不能出于意外而把她丢在火车上了。”猎空伸出食指戳着法老之鹰的胸甲。

法老之鹰怒目而视，但什么都没说。

“现在，大家都动起来！”猎空说。“全都上到车顶去！”

法老之鹰摇了摇头。“别急，还有黑爪要对付呢。雅典娜？黑爪那边的兵力现在看来如何？”

“反重力列车在三架直升机的掩护下从北边开来，”雅典娜说道。“第二战斗部队走公路，但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达。”

“如果那些直升机或是列车上的士兵看到我们下车，那一切都完了。”法老之鹰说。“他们会尽一切所能追踪你俩到天边的。”

“所以在离开之前要先解决他们。”

“直升机不是个问题。”黑百合插嘴。“有你的火箭弹和我的来复枪，制空权不用担心。”

法老之鹰简短的点头。“附议。倒是那列火车成了最大的问题。”

“或许我连它也能一并解决了。”黑百合从腰带上取下几个剧毒诡雷。“把我们的列车和黑爪的连接起来，然后只要他们登陆这东西就会送上一份大礼。”

猎空点头同意。“好主意。当你们解决那些直升机时我会把它们设置在列车上的。”

“我没意见。”法老之鹰说。“你们两个都有通讯器吧？”

“是的。”

法老之鹰端着武器走到了车厢另一边，在她检查自己的喷射引擎时，黑百合正把自己最后的几个诡雷塞到猎空手里。

“嘿，亲爱的？”猎空轻轻问道。

“什么？”

“你所说的你和安娜的事情……你所做出的非致命射击的选择……是真的吗？”

黑百合看着她，蓝色的面孔上读不出表情。

“那说辞让她放开了我的喉咙。”她悄声细语。

猎空默默倒抽一口凉气。

“所以那都是瞎掰的？”

“我可没有那么说。”

“那，真相是？”猎空皱起眉头。

“我的身体在那天出现了问题，这是事实。但我并没有感到后悔，我其实很生气。她让我很吃惊，她让我受了伤。她比我更强。然后愤怒使然，我失手了。我本来瞄准的是她的眉心，不是狙击镜。”

猎空挑起眉梢。“嗯哼。你知道吗亲爱的，我并不高兴你对法芮尔就这件事说谎。”

黑百合歪了歪脑袋，就好像在说‘我也没办法’。“如果我要告诉她真相，那也得等她脱了那身盔甲之后。”她思考了一会儿。“而且或许也得等我身处一个不同环境的时候，对吧？”

猎空挤挤眼。“我觉得那也救不了你的。”

在她们身后法老之鹰做完了检查。“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好啦！”猎空回应。

“我一向都做好了准备。”黑百合嘟囔着。

法老之鹰给自己的武器换了个新弹匣，然后将它扛在了肩头。

“那就开始吧。”

 

 

在英吉利海底隧道外的海岸线上，士兵76烦躁的来回转着圈。

“她肯定现在已经上车了。”不知第多少次经过桥洞下的拱门时，他嘟嘟囔囔的说着。

温斯顿正忙着保养他和托比昂急忙中为船只更换的引擎，他也担忧的看着男人。

“我猜我们能做的并不多。”他说。

76气呼呼的哼哼。“大概吧，但我讨厌什么都不做只能等着。”

“你一直都缺乏耐心。”温斯顿悄悄笑起来。

76单手拍打着船舷望进白色的雾气中，那样子就好像他能望穿浓雾直直看着几百公里外的火车一样。他心不在焉的点头。

“我的一个老朋友一直这么给我讲。”他喃喃自语。

 

 

“长官，能否听我一言？”杀手小头目战战兢兢的走到死神面前，刻意提高了音量好盖过火车引擎的轰鸣。他们正全力奔袭追赶前面那辆守望先锋特工所在的列车，虽然很慢但差距确实在缩小。

“说吧。”

“护送我们的三架直升机都有携带货舱，如果我能分出些人手让他们早点到达的话，或许能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不行。”

“可是长官……”

“不行。我们已经输了一次，派出再多先头部队也只会削弱主要力量，我们还并不了解她们的具体实力。早先加入战局的我们的另一个小队，”他意有所指的顿了顿。“已经失联了。”

小头目在面具后面皱着眉头。“如果我们足够快的话……”

“富有耐心也是一项美德，记住这点，小队长。”

“是，长官。”

此时列车前部：“所有单位！已发现敌人！”

“看见没有，小队长？好事情总会发生在那些愿意等待的人身上。”

 

 

三对一，法老之鹰落到车顶上时想着。喷气引擎功率全开让她不得不闭紧嘴巴。

她已经能看到另一列火车了，那家伙正顺着铁轨速度极快的向她们冲来。三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反重力引擎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在她后方的隧道口，薄雾像是一道墙一样竖在那里。她们没多少时间了。

把这些想法赶到脑后，她快速向前推进。猛禽在设计之初是用于空对地而不是空对空，她在努力调整系统对准领头的那架直升机。

“拉克瓦，你选好位置了吗？”她问。

耳机中立刻传来回应：“是的。还有我说了是黑百——”

“很好。攻击右边的那架，我要突进了。”

“了解。”

几秒钟后最右边那架直升机的一个引擎开始冒火星，红光颤抖着黯淡下去。那架飞行器在空中挣扎着转圈，但由于一个引擎已经哑了火，它没办法再保持原来的速度，渐渐被列车甩开了。

“干得漂亮。”法老之鹰尽力不让自己听上去十分钦佩。

“职责所在罢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她呢。

中间的直升机钻出队列向她冲来，自动机枪已经架好了。一串子弹扫过来，猛禽尖锐的啸叫着躲开。法老之鹰打出几发火箭弹，但大部分都没有击中。其中一发在反重力引擎附近爆炸，令直升机疯狂的颤抖了一阵，但最终飞行员还是勉力控制住了机体。

看来我得飞的再近一点，法老之鹰想着。

猛禽战甲的机动性可比直升机要高得多，所以至少她占据了这个优势。她在空中回旋躲过第二架直升机的另一片弹幕。第一架试图追逐她，与此同时第二架又用火力为同伴打着掩护。

左冲，右突，现在她又退了回来，那不知死活的敌人依然步步紧跟。于是她开了火，这次准头好了许多。火箭弹在直升机四周爆炸，弹片在机身上钻出一个又一个小孔。滚滚黑烟缠绕着机身，飞机旋转着失去了控制。法老之鹰侧身避过那乱转好似没头苍蝇般的直升机，满意的看着它在几百米外坠毁腾起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球。她猜大概是氢燃料罐也着火了。

法老之鹰一分，黑爪零分。她自大的点了点头。

她降低高度扫视着黑爪的列车，然后又升上高空。

“火箭弹小队在车顶，”黑百合在耳机中说。“把他们交给我。”

法老之鹰快速向下瞥了一眼，三个小小的影子正趴伏在火车顶部，手里武器那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她。猛禽的系统开始警告她即将到来的危险，而她也做好了高速闪避的准备。

“一……二……三。”一个接着一个，那些影子倒下了。“你安全了。”

“收到了解。”

第二架直升机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在她前进时还会加速后退。看来敌人在前机之鉴的教导下十分清楚他们在长距离上尚可与法老之鹰一战。她加大了喷气引擎的功率，想要缩短他们之间的空档。

突然间她的战甲在对她尖叫。她听到子弹破空而来的声响，但面前的直升机并没有在开火。头盔的可视面板上塞满了各种警告，她在空中徒劳的转着圈想要搞清情况。

“真该死！”她咒骂着，此时居然还能分心若是母亲身处她现在的位置，那精干的老太太会不会也出口成脏。她大幅度的转着身，在她身后升起了那架本应被黑百合击落的直升机。看来它在破损的动力部分和快速飞行之间找到了那个精妙的平衡点。

被困在两架直升机中央，法老之鹰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赢面。

“拉克瓦！”

“黑百——”

“把这混蛋玩意儿从我背后抹掉，不然我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一串连天弹幕，这次是来自她一直在追逐的那架飞行器。对方小心谨慎的瞄准以防击中她背后的同伴，于是飞行员在空中选取了一个别具新意的角度来对着她射击。法老之鹰尽最大努力躲避着。

头盔里再次响起尖叫，更多损伤报告充斥着她的视野。“已被火力瞄准。”猛禽的人工智能警告道。“建议着陆躲避。”

“不允许，战甲，不允许！进行地方弹道检测以及自动修复。”

“已确认。”

她身体的左半边沉甸甸的，一定是某个喷气引擎坏掉了。妈的。

狂乱的气流在她耳边吹着口哨，她降低高度在火车上空徘徊。那架直升机没有再开火，大概是怕打中自己人。她又打出了几发火箭弹，升腾的烟幕更像是对敌人临时的分心之举。

背后有子弹尖锐的怒吼，磅的一声巨响，引擎破碎的呻吟。

霎时间法老之鹰惊恐的以为被打中的是自己。她听到金属断裂的脆响，觉得心脏被狠狠捏了一把。但两耳并没有收到警告讯息，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报告糊她一脸。她的喷气引擎仍在正常运转，只不过左边的那个还是懒洋洋的。她重重的落在黑爪的列车顶上，战甲中震荡吸收器立刻抗议起来。

在她头顶的天空中，受损的直升机正在坠落。

早在一开始就被黑百合的子弹所伤，现在那家伙彻底完了。法老之鹰觉得她完全能看到那破破烂烂的驾驶舱玻璃和坐在里面面孔扭曲的敌人。那架直升机像片落叶一样打着旋在空中飞舞几乎与最后依然完好的另一架擦肩而过，然后就那么砸在了列车后方的铁轨上，溅起一片烟尘。

打掉两个，还剩一个。

但她的引擎真的要开始罢工来反抗她的粗暴使用了，而她真的需要再次飞上天空。一声接一声的警告在头盔里连成一片，猛禽并不是被设计成能够自如应对数百次高机动性急转弯和反装甲大炮的。

“拉克瓦，我现在准备返回你那边！到车顶上来掩护我！”

“看在上帝的份上……知道了，移动中。”

法老之鹰再次升空，让引擎最后推进了一段距离后向着猎空与黑百合身处的列车滑去。在她背后，枪声响彻天际。

两列火车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黑爪追上她们只是时间问题了。

“雅典娜。”

“我在。”耳机中传来响应。

“还有多久到隧道入口？”

“计算中……你还有十五分钟，艾玛莉队长。抓紧时间！”

当人工智能都害怕起来时，你真的要开始担心目前的局面了。

“猎空！你在哪？”

“后面的车厢里！我还剩两个剧毒诡雷需要设置。哦，黑爪对接上我们肯定会大吃一惊的！”猎空在通讯器那头大笑着。

“尽快赶过来，返回我们最开始制定计划的车厢。”法老之鹰命令道。

“好的，好的①，长官。”

一个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看来敌人又有了开火的余裕。

“拉克瓦！扰乱敌人！”

“我刚想这么做来着。”黑百合拖长了声音说。

法老之鹰盘旋了一阵后又落到了火车后部的车厢上，金属顶板在重压下呻吟着。在她更后面的车厢上黑百合单膝跪地一枪接着一枪的朝着飞来的直升机开火，子弹尽在机身上擦出细弱的火花。没有击中任何弱点，飞行员操纵直升机笨拙的躲避她的攻击。

机枪喷吐的火舌洗刷着列车，她们两人立刻矮身躲避寻找掩体。直升机怪叫着掠过她们的头顶，然后转了个弯打算再来一轮。

“最后一个诡雷也设置好了！”猎空在下方叫着。“正在往上爬！情况怎么样啊？”

“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法老之鹰吼了回去。

“可不是嘛。”她听到黑百合趴在那边避开弹幕时嘴里还不忘嘟嘟囔囔。

“看好了，学着点。”她反唇相讥。

当直升机靠近她们机枪已经开始旋转时，她探出脑袋。

“猛禽，弹幕准备，听我指挥。”

“已确认。”

有人——她不记得是谁了——曾告诉过她数量不能代表质量。法老之鹰现在准备实际检测一下。

“就现在！”直升机压低脑袋开了火，法老之鹰同时怒吼起来。一瞬间的她的战甲火力全开，每一个弹匣都吐出仅剩的几枚小型导弹，它们向着敌人飞去。法老之鹰不得不向后喷气好确保自己不会被武器的后坐力推倒。直升机被连环爆炸层层包裹，机身上开出一个又一个大洞。它踉跄着，蹒跚着，挣扎着想要拉开距离。在它摇摇晃晃划过上空时法老之鹰一直将其牢牢锁定在准心之内，给它送去一颗又一颗装满死亡的子弹。直升机冒着滚滚黑烟试图强撑。

当对方在远处坠落时法老之鹰做了个鄙夷的手势，然而紧接着她的喜悦变成了恐惧。

她眼睁睁的看着直升机的引擎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机体像是团火球一样撞上了她们列车的倒数第二节车厢。金属被烧熔掉的气味和刺耳的断裂声还有漫天的火光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冲击力撼动着车身，法老之鹰被甩到了车厢外壁上。她的口中一片腥甜。

法老之鹰呻吟着站起，黑百合正向她艰难的走来。断裂的金属车皮像刀片一样在她的脸颊上留下深深的伤口，不过蓝色皮肤的女人倒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样子。

“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法老之鹰吐出口血沫试探性的迈出一步，她膝盖那里的装甲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黑百合的表情完美的混杂了狂怒与惊恐，她一把攥住了法老之鹰硬邦邦的肩膀。

“猎空在哪？”她睁大双眼问道。

法老之鹰的胃袋彻底拧巴在了一起。

 

 

“长官！三架直升机均已被击落！”

死神愤怒的哼哼着。这群没用的东西。

“您的命令，长官？”

“直升机残骸会拖慢她们的速度。全速前进，小队长。”

他站了起来大步走向黑爪列车的车头。站在驾驶室内司机的身旁，他边检查着散弹枪边活动着筋骨。前车被损毁的车屁股就在不远的前方，破破烂烂的车皮被黑爪全副武装的列车毫不留情的挤到了一边。

他决定让黑百合风风光光的死去。不只是她，还有其他那两个。她们绝对值得上一场声名大噪的死亡表演。

 

 

黑百合是第一个钻进车厢的人，金属门开启的速度不够快，她急急忙忙的一把将它推开。大团大团的酸性烟幕飘了出来，蛰的她难受不已的咳嗽起来。舌尖尝到了自己剧毒诡雷的味道，看来剩下的几个全炸了。她开启目镜好保护自己的双眼。

“猎空？猎空！”她叫喊着。

大部分车厢逃过一劫，爆炸的冲击波仅把尾部扭成一大块还在燃烧的金属。此处列车的磁悬浮系统也罢了工，车底时不时在铁轨上擦出刺耳的噪音。剧烈的震动使得黑百合牙关打战。

有个被烟雾和火焰勾勒出纤细线条的身影一步三倒的向她走来。

“猎空！”

“哎哟我去，亲爱的！”那人回应道。“这他妈到底怎么了？”

黑百合光是听那嘶哑的声线就知道她受伤了。在她越走越近，同时黑百合也在向她奔去时，她一手捂着腹部脸色发青。

在她倒下之前黑百合堪堪接住了她。

“有那么一阵还以为这就是我的世界尽头了呢。”猎空抽着气。她的唇瓣上有暗色的血珠，黑百合还看到她的下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还有她的橙色护目镜也已经碎的一塌糊涂了。

“法老之鹰把敌人的火力直接引到了你脑袋顶上。”黑百合说道。她并不想让自己听上去是在告状，因为在内心深处她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但依然，这想法于她的怒火并没有什么用。

“这疯女人。”猎空咯咯笑了几声后又咳嗽起来。“不把所有东西炸飞就不罢休。”

变了调的受损电子音响起，法老之鹰出现在眼前，她战甲的右腿部分已经坏掉了。“猎空！”

“没必要大声嚷嚷啊亲爱的，我不就在这呢嘛……”

“她还好吗？”

黑百合小心翼翼的把猎空的手从她的腹部上移开，英国人的手掌已经满是黏稠的血液。侧腰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自肚脐一路延伸至臀部，不用仔细看都能发现里面有金属碎片在恶质的闪着寒光。

“她受伤了，很严重。”

“瞎说，我挺好的……”猎空半闭着眼帘说。

“我们必须把她搬出去。”法老之鹰说道。“雅典娜？”她一指按着耳朵问。“还有多久到隧道？”

人工智能的回答让她垮下脸来。

“多久？”黑百合口气不善。

“没多久了。就几分钟，可能还更短。我们必须现在就行动。”

黑百合突然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死法老之鹰过，她想直接把自己的来复枪捅进这女人的嘴里然后扣下扳机。因为她很有可能刚刚——虽然不是故意的——杀掉了在她从黑爪手中诞生以来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不过这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过去的黑百合根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某个冷酷的她这样评价。

她把那个自己用力踹开。

“去吧。”她说。“保证车顶的安全，我来送她上去。”

法老之鹰点点头转过身，猛禽尖叫着把她推出了车厢。

“你不会有事的，甜心。”她跪在猎空身边说。英国人的唇瓣更加鲜艳了，她把一大口血咳到了黑百合的臂弯中。

“是啊，是啊。”猎空虚弱的笑着。

“你能不能……回溯？用那种方法治愈自己？”

猎空摇着头呻吟起来。“时空旅行守则第二条：绝对不要在移动中的交通工具内回溯。你会被抛出去的，笨蛋。”

“哦……哦。”黑百合磕磕绊绊的说。

猎空用力捉住她的手腕。

“亲爱的，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黑爪肯定已经追上来了，对吗？快走吧。”

黑百合从来没想过她也会有违抗命令的一天。她谨慎的抱起猎空带着她向门外移动，列车时不时的哆嗦令她很难保持平衡，她好几次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嘿！你聋了吗，亲爱的？”猎空挣扎着。“我们没办法全身而退的！你倒是快离开这里啊！”

黑百合没有答话。

最终她爬上了车顶，猎空毫无生气的挂在她肩膀上。法老之鹰蹲在数米之外的散热口后面，表情严峻的看着黑爪的列车步步紧逼。

而在她们身后，隧道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是巨兽的嘴巴。

“要是黑爪看见我们跳车的话就全完了！”法老之鹰用盖过风声和列车声的音量喊着，黑百合也蹲在她身旁轻轻的放下了猎空。“他们会在隧道这头搜寻你们，你们根本没办法到达海岸线！”

黑百合点点头，大脑飞速运转着。肯定有办法的，必须有的，她们都已经到了这里了……

就在她身边，猎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法老之鹰伸出手，想要按住她那可怖的伤口。

当然有办法了，黑百合意识到。永远都是有办法的。

她站起身估测着另外一辆列车和隧道口之间的距离，然后又弯下身来。

“走吧。”她对法老之鹰说。“带她去海岸线，去那条船上。那里有医疗设备吗？”

“你觉得天使会不做任何准备就把我们派出来吗？”

“很好，那么拯救她吧。”

“你呢？”法老之鹰问。

“我可以为你们争取时间。”

猎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两个。“什……？不……”

黑百合在猎空后背摸索着，就在她时空控制器那里，拨开了某个开关后，从两人身边退开。

猎空和法老之鹰看着黑百合拿着脉冲炸弹的模样，惊呆了。

“亲爱的，别……”

“你很确定吗，拉克瓦？”

黑百合使劲吸气，然后点头。

“很好，谢谢你。”法老之鹰轻轻的说，在嘈杂的列车上几不可闻。

黑百合突然弯腰在半昏迷的猎空唇上落下轻浅一吻，速度快到后者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再见，甜心。”

她没什么可说的。或者其实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但这世界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法老之鹰抱着猎空站起来，将伤员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决绝的向着车顶边缘走去。

她看了黑百合最后一眼，然后点燃了喷气引擎，飞走了。

没过几秒，隧道的黑暗包裹了整列火车。

黑百合走到车尾，静静的看着黑爪的列车就快要与此处对接。她能看到站在戴着面具驾驶室的，同样紧盯着自己的死神吗？一部分的她希望如此。

这炸弹挺好用的，她曾在狙击镜中见猎空使用过好几次。当英吉利海峡隧道中的黑暗越来越浓重时，她扬手将炸弹丢向了追赶着她的火车，丢向了支撑着上千吨重量的石头墙壁。

明亮的蓝光和耀眼的纯白洗刷吞噬着墨色的隧道。

“再见，甜心。”这四个字陪伴着她走进光明。

①猎空此处使用的是海盗用“A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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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再问我这篇是HE还是BE统统关小黑屋

还有吃我的粮不给我点心心的也都关小黑屋

暴躁翻译的日常，就是这样随心所欲

大声告诉我，鸡寡邪教有趣吗！！！快把她介绍给你妈【兴味盎然脸